烏衣巷口的世紀鄉愁
由 江沛臻 發表於 2012/1/25 上午 02:46:43
回溯到歷史悠遠的清朝時代，祖先們由於生活蹇困紛紛渡海來臺，蓽路藍縷的拓墾、謀生。他們究竟是遭遇如何鉅大的現實壓力、環境迫害，竟得背負著妻離子散的無奈，如此遠離熟悉的故土、情感濃厚的親友以及一切早已習慣的人事物而渡過險峻的黑水溝來到這麼一個未知世界的荒涼島。他們是否早已有了面對現實才能真實存活的覺悟，不再自憐自艾感嘆於人生的無常？他們從以大陸原鄉祖籍劃分你我的意識到漸漸轉為以在臺灣居住地來稱呼彼此，我想這是由於在一個地區生活久了進而產生無法割捨的情感，正是所謂的文化認同、民族意識，但經歷過世紀變遷的先民們也不免緬懷於年少時那故園的熟悉感，世紀鄉愁在這幾百年來延續不斷，縈繞在多少思鄉人的夢中。
而《臺北人》這本小說的主角都出身於中國大陸，在國共內戰後隨著政府撤退來臺。書中不難看出雖然主角們在台北都已有屬於自己小小的一片天空，但生活中無一刻不忘懷於紅顏時所擁有的輝煌成就、青澀愛戀、紅粉知己、社交排場甚或痛苦回憶，那份對於家鄉人事物深厚的緬懷是難以用膚淺的言語來表達傳述的，然而靠著白先勇悲天憫人的情懷以及有點形同於自傳的方式描述他也曾身處其中那憂患重重的年代，我直想跳入書本字裡行間與之攀談，瞭解每位主角那一個個遙不可及，宛如傳奇，令人不可置信的難忘回憶。
《臺北人》讓我看見了社會的百態、人情的冷暖，以及令我嚮往的、極想探索認識的繁華的上海年代。那燈光璀璨、紙醉金迷的慵懶夜上海，透過作者的筆觸使之展露無疑，人們夜夜笙歌，高官權貴、富家子弟無一不獲得慰藉。但那一代的繁華輝煌早已不再，再懷念，只是徒增傷悲。人要向前看，此刻的生活不能只是耽溺於當年勇的事蹟，抑或是年少紅顏時所締造的戰績，如此只會使自身陷於現今與昔日天壤之別的怨嘆，沉溺於無法改變的過去，人生將僅止於原地打轉，甚或倒退而行，毫無進步可言。貫穿《臺北人》的是「今昔之感」，這一篇篇的短篇小說更讓我瞭解到了：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回憶總是惆悵的！愉快的回憶雖可時常憶及，但往事終究已成追憶，而痛苦的記憶─想起來依舊使人絕望。白先勇曾說：「人，要活下去，要不敗亡，最多只能這樣─偶然回顧。」即使「過去」的回憶如此熱鐵烙膚，但不要讓它影響到了「現在」的生活，它是無法動搖的事實，就讓它保留停在那最美麗的一刻，就讓它沉睡在腦子中珍貴的百寶箱，只需偶爾一件件珍貴的捧出來欣賞！